訴往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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宛汐試著掙了掙, 徒勞無功，只好乖乖問道：“那皇上想要怎樣的謝禮呢？”
聽到謝禮二字，顏懷方心滿意足地松開她：“陪朕出外走走吧。”
宛汐有些訝異, 她還以為會是什麽要求呢,t 沒想到竟只是如此。
顏懷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, 對上她的雙眼時，微微挪開目光道：“如你所說，盧恒致此人面上親和, 實則心機深沈，唯有我不在京中，令他放松些警惕，接下來的事才好布置。”
宛汐了然，笑著問：“那皇上想去哪兒？現下也還未到去行宮避暑的時候呢。”
“不必去行宮那樣遠, 幾日足矣。”顏懷淡淡道：“就去京郊的碧落山莊。”
“朕……想帶你去一個地方。”
-
清美人又覆寵了。
後宮的嬪妃們簡直要酸掉了牙。
長樂宮到底施了什麽狐媚魘道的邪術, 明明已惹了皇上厭棄, 這才沒多久, 竟又覆了寵。
聽聞，還是那日被貴妃叫去宮中為難時, 被皇上親自帶走的。
“臣妾那日聽得貴妃宮裏的青枝急吼吼地去長樂宮叫人, 那陣仗, 不知道的還以為貴妃姐姐要生吃了清美人呢。”鳳儀宮裏，柔妃笑得身子輕顫：“所以臣妾就沒敢多管，好在啊，皇上惦記著清妹妹。”
皇後鳳體安康後, 六宮又恢覆了晨昏定省。盧貴妃坐在東邊下首第一位, 聽聞柔妃此言面色發青，卻還是強撐著氣勢道：“柔妃妹妹說笑了, 不過是本宮母親進宮來了，想與清美人敘敘舊罷了。”
柔妃嘴一撇，誰不知道盧氏這對堂姐妹不和，再連著盧家上一輩那位死得不明不白的正房奶奶和姚姨娘——如今的姚太夫人的恩怨，想想也知道，盧大夫人進宮，絕不是為了敘舊而來。
她懶得戳破，眼波一揚，自有恬才人和雲美人為她開口，雲美人笑道：“貴妃娘娘德惠六宮，不說清美人，就連嬪妾等都好生敬仰，身在宮中，誰不思念家人呢？”
且不說貴妃剛因鄭常在一事“自省”許久，出來後又因清美人而被顏懷斥責……雖說那日臨華宮把消息捂得緊，但宮中耳目何其多，還是傳出來只言片語。此時誇貴妃一個“德”字，那是在羞她呢。
盧貴妃美眸一瞇，剛想出言，皇後適時地出了聲打斷：“好了，貴妃位列正一品，豈是可以隨意議論的？”
說罷轉頭對宛汐道：“皇上有旨意，今日啟程去碧落山莊，命你同去，這一路上，要好生侍奉。”
宛汐柔柔一笑：“娘娘吩咐，嬪妾謹記在心。”
眾人這才把註意力從盧貴妃身上轉回來，是了，再怎麽說，聖寵如今在這位身上呢。
皇後見許多目光集中在宛汐身上，方才滿意地笑了笑，說道：“好了，今日就散了罷，天兒越來越熱，等會兒日頭毒了你們回宮反倒曬著。”
她起身就要轉回後殿，剛走了沒兩步，腳下一頓：“本宮如今身體痊愈，六宮事務便不勞柔妃、賢妃和貞修媛打理了，昨兒已經請了皇上口諭，今日就勞煩幾位妹妹將賬本送還到鳳儀宮來。”
賢妃與貞修媛屈膝應了是，柔妃美目流轉，嘴角一耷，輕輕地哼了一聲，皇後恍若未聞地離開了。
-
回了長樂宮，出宮的車轎早已備好了，接了她去承明殿，直往宮外而去。
出了皇城，顏懷便命人把她接到了禦駕上。
宛汐換了一身薄薄的櫻草色衫子和方便行動的碧水天絲百疊裙，又披了件披風，腰上束了豆青色的長宮絳，行動見如一朵明媚鮮艷的海棠。
顏懷見了她，冷清的眉目似是被一場春雨潤澤，稍稍染上了些許暖意：“旁的宮妃侍駕都恨不能盡麗極妍，可朕瞧你倒喜歡簡素些的妝扮。”
“獨樹一幟，不是更能讓皇上記憶深刻麽？”
這話像是取悅了顏懷，他輕笑一聲，朝她伸出手：“過來。”
宛汐乖乖上前，坐在了男人身邊。
“禦林衛已把你乳母的事辦妥了。”
如此極致的速度，是宛汐未料到的，她吃了一驚，顏懷繼續說道：“朕已將人安排到京郊一個莊子上，包括你乳母的家人，也一應安置好了。”
“那是內務府的莊子，別說沒人能猜得出，就算盧家想得到，也不敢輕易找上門來。”
這麽容易麽？宛汐怔楞的表情大約是取悅到了顏懷，他輕輕勾唇：“禦林衛中身手上佳者，還是有幾位的，盧家看守再嚴，但盧恒致難道還能日日看著一個下人不成？”
宛汐這才釋然，許是上輩子一世都在盧家的陰影下生活，因此重生以來，她日日都緊著弦，把盧氏當作了猛虎。
可她忘了，如今站在她身邊的，是一國之君。
除卻朝堂上那些須得謀定後動的政事外，他的身邊從不缺能人異士，替他解決一些……無法見光的事情。
她放心地松了口氣，笑容中多了些真心實意的歡喜：“臣妾謝過皇上。”
-
到了碧落山莊，日頭已經西斜。
這裏的景致與宮中大不相同，曲徑通幽，流水潺潺，格外幽靜。夜幕低垂後，更顯幾分旖旎風光。
顏懷攜了她住在了山莊中地勢最高的瑤池仙臺。奔波了大半日，即便坐在車上，身上也乏累得很。早有宮人備下了熱水，宛汐沐浴更衣後，才回到前殿和顏懷一起坐下來用晚膳。
用膳的地方擺在了瑤池仙臺的前殿，時節已將近春末，晚風也沒了涼意，宛汐命人大開了門窗，從這裏望去，山莊裏燭火點點，如散落在山間的螢火，飄渺而綺麗。
這兒的廚子也很是伶俐，知道兩位主子從宮中出來，必是吃膩了毫不出錯的例菜，因此在食材上花了大心思，不圖菜色有多精致，但每一道都求一個鮮字。
膻桌上擺著晨間剛從莊子上摘來的蔬菜，雖是炒的，但油水極少，還帶著鮮嫩的甜味，還有山中清溪裏捕撈的魚蝦，吃著極是香甜可口。
沒了宮中的規矩拘束，帝妃二人對坐著，倒不知不覺飲了不少酒。
宛汐嘆道：“從前只聽聞行宮景色宜人，不想碧落山莊也別有一番滋味。”
顏懷笑了笑：“這是朕從先帝手中拿來的第一份賞賜。”
“賞賜？”
顏懷淺淺勾唇：“那時朕十三歲。”
十三歲時……才得了父皇的頭一回賞賜。
他眉目淡然：“朕母妃不得寵，十歲前我從未見過先帝。直到十歲時偶然在明鏡湖邊撞見了十二皇子，和他起了爭執，落了水。”
“先帝為了安撫我，才賜了此處給我。”
他連一句父皇都不肯叫，只用先帝稱呼著，宛汐心中猜到了幾分：“那皇上怎麽還想著來這裏？”
顏懷舒展了眉目，望向遠處，他每幾年都會來此處轉轉，隨著年歲漸長，那時的怨恨之心淡了許多，但在這裏，更能讓他靜下心來思慮朝政。
登基四年多，與四大世家斡旋的每一步他都走得無比小心，外人看著，只知他冷心冷性，步步皆勝，可無人知曉……他也有如此疲倦的時候。
正如今日，他本不必非帶她來這裏，但他還是這麽做了。這處山莊在他心中如一座孤島，深埋著過去的不堪回憶和未來的沈重祈願。而此刻，她在他身側，他只想好好地……放縱一回。
宛汐放下了手中的玉匙，問：“皇上今日喝得不少了，不如換了玫瑰露來吧。
男人細長的眸子微微一揚，面上帶了酒後的酡紅，驟然伸出手，將她擁入了懷中。
“多麽？”
“朕怎麽不覺得？”
他的目光失了清明，斜斜倚靠在她身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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宛汐試著掙了掙, 徒勞無功，只好乖乖問道：“那皇上想要怎樣的謝禮呢？”
聽到謝禮二字，顏懷方心滿意足地松開她：“陪朕出外走走吧。”
宛汐有些訝異, 她還以為會是什麽要求呢,t 沒想到竟只是如此。
顏懷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, 對上她的雙眼時，微微挪開目光道：“如你所說，盧恒致此人面上親和, 實則心機深沈，唯有我不在京中，令他放松些警惕，接下來的事才好布置。”
宛汐了然，笑著問：“那皇上想去哪兒？現下也還未到去行宮避暑的時候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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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樂宮到底施了什麽狐媚魘道的邪術, 明明已惹了皇上厭棄, 這才沒多久, 竟又覆了寵。
聽聞，還是那日被貴妃叫去宮中為難時, 被皇上親自帶走的。
“臣妾那日聽得貴妃宮裏的青枝急吼吼地去長樂宮叫人, 那陣仗, 不知道的還以為貴妃姐姐要生吃了清美人呢。”鳳儀宮裏，柔妃笑得身子輕顫：“所以臣妾就沒敢多管，好在啊，皇上惦記著清妹妹。”
皇後鳳體安康後, 六宮又恢覆了晨昏定省。盧貴妃坐在東邊下首第一位, 聽聞柔妃此言面色發青，卻還是強撐著氣勢道：“柔妃妹妹說笑了, 不過是本宮母親進宮來了，想與清美人敘敘舊罷了。”
柔妃嘴一撇，誰不知道盧氏這對堂姐妹不和，再連著盧家上一輩那位死得不明不白的正房奶奶和姚姨娘——如今的姚太夫人的恩怨，想想也知道，盧大夫人進宮，絕不是為了敘舊而來。
她懶得戳破，眼波一揚，自有恬才人和雲美人為她開口，雲美人笑道：“貴妃娘娘德惠六宮，不說清美人，就連嬪妾等都好生敬仰，身在宮中，誰不思念家人呢？”
且不說貴妃剛因鄭常在一事“自省”許久，出來後又因清美人而被顏懷斥責……雖說那日臨華宮把消息捂得緊，但宮中耳目何其多，還是傳出來只言片語。此時誇貴妃一個“德”字，那是在羞她呢。
盧貴妃美眸一瞇，剛想出言，皇後適時地出了聲打斷：“好了，貴妃位列正一品，豈是可以隨意議論的？”
說罷轉頭對宛汐道：“皇上有旨意，今日啟程去碧落山莊，命你同去，這一路上，要好生侍奉。”
宛汐柔柔一笑：“娘娘吩咐，嬪妾謹記在心。”
眾人這才把註意力從盧貴妃身上轉回來，是了，再怎麽說，聖寵如今在這位身上呢。
皇後見許多目光集中在宛汐身上，方才滿意地笑了笑，說道：“好了，今日就散了罷，天兒越來越熱，等會兒日頭毒了你們回宮反倒曬著。”
她起身就要轉回後殿，剛走了沒兩步，腳下一頓：“本宮如今身體痊愈，六宮事務便不勞柔妃、賢妃和貞修媛打理了，昨兒已經請了皇上口諭，今日就勞煩幾位妹妹將賬本送還到鳳儀宮來。”
賢妃與貞修媛屈膝應了是，柔妃美目流轉，嘴角一耷，輕輕地哼了一聲，皇後恍若未聞地離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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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了長樂宮，出宮的車轎早已備好了，接了她去承明殿，直往宮外而去。
出了皇城，顏懷便命人把她接到了禦駕上。
宛汐換了一身薄薄的櫻草色衫子和方便行動的碧水天絲百疊裙，又披了件披風，腰上束了豆青色的長宮絳，行動見如一朵明媚鮮艷的海棠。
顏懷見了她，冷清的眉目似是被一場春雨潤澤，稍稍染上了些許暖意：“旁的宮妃侍駕都恨不能盡麗極妍，可朕瞧你倒喜歡簡素些的妝扮。”
“獨樹一幟，不是更能讓皇上記憶深刻麽？”
這話像是取悅了顏懷，他輕笑一聲，朝她伸出手：“過來。”
宛汐乖乖上前，坐在了男人身邊。
“禦林衛已把你乳母的事辦妥了。”
如此極致的速度，是宛汐未料到的，她吃了一驚，顏懷繼續說道：“朕已將人安排到京郊一個莊子上，包括你乳母的家人，也一應安置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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宛汐這才釋然，許是上輩子一世都在盧家的陰影下生活，因此重生以來，她日日都緊著弦，把盧氏當作了猛虎。
可她忘了，如今站在她身邊的，是一國之君。
除卻朝堂上那些須得謀定後動的政事外，他的身邊從不缺能人異士，替他解決一些……無法見光的事情。
她放心地松了口氣，笑容中多了些真心實意的歡喜：“臣妾謝過皇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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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碧落山莊，日頭已經西斜。
這裏的景致與宮中大不相同，曲徑通幽，流水潺潺，格外幽靜。夜幕低垂後，更顯幾分旖旎風光。
顏懷攜了她住在了山莊中地勢最高的瑤池仙臺。奔波了大半日，即便坐在車上，身上也乏累得很。早有宮人備下了熱水，宛汐沐浴更衣後，才回到前殿和顏懷一起坐下來用晚膳。
用膳的地方擺在了瑤池仙臺的前殿，時節已將近春末，晚風也沒了涼意，宛汐命人大開了門窗，從這裏望去，山莊裏燭火點點，如散落在山間的螢火，飄渺而綺麗。
這兒的廚子也很是伶俐，知道兩位主子從宮中出來，必是吃膩了毫不出錯的例菜，因此在食材上花了大心思，不圖菜色有多精致，但每一道都求一個鮮字。
膻桌上擺著晨間剛從莊子上摘來的蔬菜，雖是炒的，但油水極少，還帶著鮮嫩的甜味，還有山中清溪裏捕撈的魚蝦，吃著極是香甜可口。
沒了宮中的規矩拘束，帝妃二人對坐著，倒不知不覺飲了不少酒。
宛汐嘆道：“從前只聽聞行宮景色宜人，不想碧落山莊也別有一番滋味。”
顏懷笑了笑：“這是朕從先帝手中拿來的第一份賞賜。”
“賞賜？”
顏懷淺淺勾唇：“那時朕十三歲。”
十三歲時……才得了父皇的頭一回賞賜。
他眉目淡然：“朕母妃不得寵，十歲前我從未見過先帝。直到十歲時偶然在明鏡湖邊撞見了十二皇子，和他起了爭執，落了水。”
“先帝為了安撫我，才賜了此處給我。”
他連一句父皇都不肯叫，只用先帝稱呼著，宛汐心中猜到了幾分：“那皇上怎麽還想著來這裏？”
顏懷舒展了眉目，望向遠處，他每幾年都會來此處轉轉，隨著年歲漸長，那時的怨恨之心淡了許多，但在這裏，更能讓他靜下心來思慮朝政。
登基四年多，與四大世家斡旋的每一步他都走得無比小心，外人看著，只知他冷心冷性，步步皆勝，可無人知曉……他也有如此疲倦的時候。
正如今日，他本不必非帶她來這裏，但他還是這麽做了。這處山莊在他心中如一座孤島，深埋著過去的不堪回憶和未來的沈重祈願。而此刻，她在他身側，他只想好好地……放縱一回。
宛汐放下了手中的玉匙，問：“皇上今日喝得不少了，不如換了玫瑰露來吧。
男人細長的眸子微微一揚，面上帶了酒後的酡紅，驟然伸出手，將她擁入了懷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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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朕怎麽不覺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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